台湾映像

丁卫国　撰文并摄影

2006年3月8号下午，当国泰航空的CX420航班徐徐降落在台北桃园机场的跑道上，我手表的指针静静地指在4点03分的位置上，应台湾“海峡两岸文化交流公司”的邀请，我们民族画报社访问团一行终于踏上了祖国的宝岛——台湾。
在这短短的十天访问当中，我们走过了台湾全岛18个县、市(台北、高雄两市)中的15个，拜访了台湾认定的12个少数民族中的7个。
在这春暖花开的三月里，无论是..[全文]

台湾映像

丁卫国　撰文并摄影

2006年3月8号下午，当国泰航空的CX420航班徐徐降落在台北桃园机场的跑道上，我手表的指针静静地指在4点03分的位置上，应台湾“海峡两岸文化交流公司”的邀请，我们民族画报社访问团一行终于踏上了祖国的宝岛——台湾。
在这短短的十天访问当中，我们走过了台湾全岛18个县、市(台北、高雄两市)中的15个，拜访了台湾认定的12个少数民族中的7个。
在这春暖花开的三月里，无论是五光十色的台北、高雄，还是风光旖旎的阿里山、日月潭……都让我们处处领略到祖国宝岛的俊秀与美丽。不论是在国父纪念馆里主动与我们攀谈的普通“志工”，还是三地门乡盛情款待我们的女议员…… 都让我们时时感受到两岸一家亲的浓浓情意。

烟雨同胞情

蔼蔼的暮色像一块遮盖着宝岛的神秘面纱让人一时看不到躲在它后面的那张美丽面容。没有谁会对神秘不抱有幻想，没有谁会不为即将见到久别的亲人而激动不已，更不会有谁不对圆梦充满着渴望。
宝岛之旅是无数大陆人的探秘之旅、省亲之旅，圆梦之旅，带着这样的心情着陆，我们有理由让自己兴奋不已。
台湾海峡长约300公里，宽140至250公里，如果飞机直飞海峡上空的话那不过是十几分钟的航程，而我们从北京起飞到台北落地却足足用去了8个多小时，“截弯取直”真的是两岸同胞共同的心声。
候机厅里，接机的赵英铭先生早就在迎候我们了，他也是我们进岛后认识的第一位台胞。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身材瘦高的老赵以他细心、幽默又有点“执拗”的性格和善解人意的“服务”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十天相处的日子里，我时时都感受到英铭兄对大陆同胞的那份浓的化不开的亲情。
三月的台湾岛虽不似细雨纷飞的江南水乡，但来自台湾海峡和太平洋湿露露的空气仍会让人体味到她的潮暖与温润。
在这花开的季节里，总会给人留下美好与深情。

“娜鲁湾伊呀娜鲁湾，
 娜鲁湾伊呀娜鲁湾 。”
   这首出自台湾原住民的情歌曾红遍海峡两岸，今天我们就是寻着这首歌来到了位于南投县鱼池乡的九族文化村。这里是全台湾最有名，规模最大的以表现台湾原住民文化为内容的主题公园。
村里给我们安排的导游是一位鲁凯族姑娘，她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巴桂香。她的普通话说的非常好，工作起来也是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
走着走着，端着相机的我似乎发现了什么，“哎，我好像见过你啊？你是不是到大陆去过啊？”我突然问巴桂香。原来早在4年前巴姑娘就随台湾原住民歌舞团到大北京参加了首届海峡两岸中秋联欢晚会，那时她是一名演员。
老熟人今天又见面了，只是当年的客人变成了今天的主人，这真叫“有缘千里喜相逢”。为了表达主人的热情，巴姑娘悄悄地拿了几个“卑南族”风味的烤白薯塞给我们。
巴姑娘的家乡在台湾的南部，听说我们很快就会去那里，她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得意而又有点遗憾的神情。我看得出她有点想家，而更多地是在为自己美丽、可爱的家乡感到自豪。没错的！我们有谁不爱自己的家乡呢？
手里的白薯还没凉，就要与“巴姑娘”道别了，南去的路还长着呢。

位于台湾岛最南端的屏东县有个三地门乡，这里是台湾少数民族排湾族和鲁凯族聚居的地方。早就听说台湾少数民族里有个排湾族，今天终于得以亲见。
这里主人安排我们观看排湾族有名的“蜻蜓雅筑”琉璃珠工艺坊琉璃珠烧制工艺。施秀菊，一个排湾族姑娘特意加班为我们现场表演了烧制琉璃珠的全过程，一根细细的彩棍在火上飞转着，一会就变成了梦幻般的多彩琉璃珠，巧夺天工，令人叫绝。
晚饭安排到了一家有民族特色的“风月木石”风味食坊，餐馆的女主人一看就是位颇有威望的人物，一打听，原来是排湾族部落酋长的女儿名叫包金莲，还是县里的议员呢。当她知道我们的来历之后，盛情邀请我们第二天一定要到她们社区去看看，大家的情绪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第二天我们从高雄赶到三地门，老远就看见在大片现代化的楼房中间有一栋低矮的平房，这是社区特意保留下来的排湾族的“祖屋”。
我们进到里面，早已有一屋子的阿婆在等我们了。她们齐齐地唱起了排湾族的“大歌”，这歌声就像大陆很多少数民族都有的无伴奏合唱，歌声浑厚低沉而富有节奏。当我刚要端起相机拍照时，好客的主人端起早已准备好的“汤团”递到我的手里。她们说这是排湾族在有最尊贵的朋友来的时候才拿出来招待客人的。这些汤圆是阿婆们一早起来就开始忙碌，做好等着我们来。
看着面前那些慈祥的老人们，我内心的感动真的一时无法表达出来，我举起手中的相机拍啊，拍！我要把这份情意留做永久的记忆。

在台北，当我们来到国父纪念馆时，屋沿下一堆围在一起下棋的老人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过去与他们聊起天，没想到他们带着祖国大陆各地方言的话让我一下子攀上了“老乡”。原来他们是一群当年退守海岛的国民党老兵，五十多年的岁月早已让他们两鬓如霜，但始终改变不了他们的“乡音”和“乡情”。
唐人卢纶的诗中有这么两句“行多有病住无粮，万里还乡未到乡”。这些阿叔、阿伯也许在他们的睡梦中无数次地回到过自己的家乡，企盼着叶落归根，万里还乡，可现实中却有多少的无奈让他们终究“未到乡”啊。
在台湾的日子里，我们随时会遇到像这样“老乡见老乡” 的事情。
在这烟雨三月里，我们感受最深的莫过于“月是故乡明，最亲是乡情！”

两眼看台湾

有人喜欢历史地看问题，上古年代巍峨的喜马拉雅山和今天的台湾岛都还在大洋底下沉睡，后来古太平洋板块向西北慢慢地嵌入欧亚大陆板块的下面，剧烈的地壳运动打造了两条“脊梁”，一条是世界的脊梁——喜马拉雅山脉，另一条就是台湾岛的脊梁——中央山脉。再后来，5400万年以前，台湾的西面慢慢地被海水所没，形成了今天的台湾海峡。
有人习惯用地理的眼光审视整个世界，那就摊开地图来看，与祖国大陆隔海近在咫尺的台湾岛如同一堵防海大堤，为漫长的大陆海岸线阻挡着来自西太平洋的波涛巨浪。
有人说台湾岛和海南岛像祖国的一双眼睛在随时了望着浩瀚的太平洋，我倒觉得她们更像是祖国母亲的丰满的乳房，从母体内流出的乳汁哺育了世代的中华儿女，也让母亲充满了自豪！
一个漫长的大自然演化过程，就像一部大型史诗剧，她远比人间的美丽传说或者神话故事更加动人心魄。从烟波浩渺的大海经过了300万年前那场著名的“蓬莱运动”（海洋板块的剧烈碰撞使中央山脉抬升了起来），就有了“小女初成”的台湾岛。
今天我们俯视台湾地形图，会发现高高的中央山脉就像一条挺拔丰满的脊背勾勒出宝岛秀美的身姿。青山青史，风景在这里再也不是静止的沙盘了。
对大陆同胞来说，不去阿里山、日月潭好像不算是到过台湾，可见它们的名声之大。我们是从台中县看过九族文化村后再转到日月潭的，日月潭里的水看上去并不多，据说近几年日月潭湖水的保护问题已经越来越受到人们的关注了。
原以为阿里山就在日月潭的边上，或者相隔不远，实际上阿里山山脉的地域非常大，它位于嘉义县东北,是大武恋山、尖山、祝山、塔山等十八座山的总称,主峰塔山海拔2663米,东面靠近台湾的最高峰——3952米的玉山，是台湾最大的林区。
当我们在玉山北面的一个乡间茶场里住了一晚上之后，第二天早上我们终于看到了雨雾濛濛的阿里山。虽然山里细密的春雨使人感到阵阵寒意，但我以为只有在这雨中才能读出山的诗意。
多条林中步道引导着游客散开到了各个景点，我们沿山道而上，两边笔直的大树排列的整整齐齐，这是有名的人工林。
古树我们看到最多的是红桧，红桧树又称思母树，它身材粗壮，靠在它的身边，有了一种“依恋”的感觉。
三月的阿里山正是樱花盛开的时候，雨中赏樱除了看花，更凭空让人多增了几分遐想。阿里山上有火车站，通火车，我们没有看到火车开起来的样子，但我能想象出当一台老式火车迎面开来时那种油画般的景致。
阿里山就是这样，在你想看她时，她会羞涩地躲开，而你不经意间却能处处感觉到她的美。     
也许是阿里山充满了诗意吧，所以它是台湾风景里永远的“地标”。

位于台湾东部花莲县西北的太鲁阁大峡谷是台湾又一个著名的旅游胜地，它也是东西横贯公路(台湾中部从花莲到台中)东部的入口处。从海拔3440米的奇莱山顶流下的立雾溪由西向东到入海口只有100公里左右，许多地方每公里落差达20米到30米，大峡谷是由这湍流不息的溪水经过千万年的切割而成为典型的“嶂谷”地貌，于是就有了太鲁阁大峡谷这一世界奇观。
到了太鲁阁就不能不提到当年多少人为之流血和献出生命的这条东西横贯公路，它打通了台湾的脊梁——中央山脉。曾有台湾朋友告诉我，“如果不穿越中央山脉就等于没有来过台湾。”初始我不解其意，对台湾人来说中央山脉象征着什么？而穿越中央山脉又意味着什么？
我们也正是从太鲁阁进入东西横贯公路，进入中央山脉的，有名的“台湾八景”在这里占了两景——“清水断崖”与“鲁阁幽峡”，是太鲁阁大峡谷最险峻的一段。
如果说山高路险的景象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那这种印象更多的恐怕还是视觉上的冲击。在公路边矗立的两块石碑引起了我的沉思，当年修筑这段公路时，平均每公里就有2.4个人倒了下去。
石碑上面铭刻着一排排的名字，我并不知道他们是谁，但我知道他们属于一个特殊的群体，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多少背井离乡的士兵为修筑这条路而默默地躺倒下来，长眠于这座伟大的山脉之中。

位于北台湾的一处举世罕见的海岸地貌景观——野柳，它是台湾北部一处突出海面的岬角，长约1700米，其形有如海龟蹒跚离岸，故有野柳龟之称。在微暗的天空衬托之下，各种奇岩怪石倒多了几分神神秘秘。
那些长得酷似蘑菇的岩石叫做蕈状岩，从它初出地表后，开始是“无颈期、粗颈期、细颈期，最后到了细脖子的“暮年”，就要随时面对“壮烈牺牲”的命运了。
我在西部戈壁见过风蚀的“雅丹”地貌，今天在台湾野柳得以见到海浪的杰作——蕈状岩，它们就像大地母亲身边的一对“金童玉女”，没法不让人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与北部相比，南台湾的风光就明显地带有热带区域的特点了。在最南端的垦丁旅游区，有两处著名的景点“鹅銮鼻”和“猫鼻头”。“导游”英铭兄在这儿给我卖了个“关子”，他说大陆有个三峡很出名，但你们不知道台湾也有个“三峡”，今天你们运气好，我一会就带你们去看。
车到“猫鼻头”，已是日落时分了，这时我们果然看到了壮观的景象。在这里一边是台湾海峡，另一边是巴士海峡，这一眼看两峡称得上是世上美景，可哪有什么“三峡”呢？老赵看我不解的样子，用手指了指天空，这时候落日的余辉透过浮云映红了大片的海水，噢！原来是台湾海峡、巴士海峡加上金色晚霞并称“台湾三峡”。这创意真的很好，只不过要看上这最后“一霞”还真得有点运气才行。
东部海岸被称为台湾风光最美的地方，她的美在很大程度上是与峻险连在一起的。特别是面对着太平洋波涛汹涌的景象，夜幕沉沉，凭海临风，给人一种人到天崖的感觉。
同时她又美得意境深远，不信你就举目远望，大海深处你看到了什么？海浪里微微的渔火和更远处的黑影交替出现着，没错，那是一座小岛，就是“在月夜里摇呀摇”的——绿岛。定睛去看时，绿岛真的在“摇”。绿岛真的会“摇”吗？会！歌里不是唱了么……
“这绿岛像一只船， 
在月夜里摇呀摇， 
情郎哟你也在我的心坎里飘呀飘……”  
美丽的宝岛就是这么诗情画意。

如果说我对宝岛的自然风光是欣赏和陶醉的话，那么我对于台湾的人文景致则更多的是关注与偏爱。
我们到台北的第二天就去了台北故宫博物院，它有着传统中国宫殿建筑形式，淡蓝色的琉璃屋顶配以米黄色的墙壁，洁白的汉白玉栏杆环绕在青石基台上，风格清丽典雅。
台北故宫虽然叫做“故宫”，我倒觉得不如把它看作是北京故宫的一个“外置”陈列室，当然这可是个不可或缺的“宝贝”。
1948年底，国民党从大陆运来台湾的故宫文物约60多万件，每天展出的藏品只是一小部份，定期进行轮换，如果要想看全恐怕得要好几十年。但一般观众要是能看上哪怕一两件“宝贝”，也就算不虚此行了。
我们在玉器陈列室看到的“翠玉白菜”和“东坡肉形石”就堪称绝世珍品，无论是照片还是文字都难以传其神，亲眼目睹之后必会叹为观止。
从人文景观来说，台北可看的地方还是蛮多的。其中国父纪念馆大概是绝大多数游客必到的地方之一，我们第一次走近它是在晚上，远远望去，在四周高大的回廊下密密地悬挂着一排灯笼格外引人注目。
后来我特意去参观时仔细地看了这些灯笼，它们大多是浅底色，上面绘有中国传统的山水画、红梅图、或是写着“天高、日丽、物华、民欢”等书法，给宏大肃穆的纪念馆增添了一抹亮色。
台北的西北方向是有名的淡水，淡水老街的味道一点都不淡，台湾人对淡水的感情也一点都不淡。如果把整个台湾想象成一座城市，那淡水就是这座城市的老街，在过去这里有很多军方的设施，现在还零星可见一些迷彩的地堡和工事，只不过它不再具有军事的用途而成为了旅游资源。
在淡水我们还看到了当年荷兰殖民者留下来的印迹，被当地人称为“红毛城”的戍堡建在一座山坡上，推开窗户俯瞰大海，蓝天碧水尽收眼底。在它的边上现在是一所教会大学，其校舍也多是那个时代留下的洋式建筑，引得不少“新人”来此拍婚纱照。
淡水给我留下的印象是既古老厚重，又时时散发出青春的气息。
沿北台湾海岸线一路走过来，能去看看台北金宝山安葬着邓丽君的“韵园”，也许是很多人内心的一个情结。
邓丽君祖籍河北，长眠于台北，她的歌声已成为了一种“符号”，她的人生是一个“传奇”，在无数喜爱她的歌迷心底深处，韵园成了到“往生”世界里寄托哀思最适合的地方。
从基隆回到台北，我们结束了北台湾的旅行。沿“中山高速”南去，紧连着台北的是桃园县，这里有个慈湖，湖面幽静、林木葱郁，令晚年的蒋介石选择了这个有世外桃园般景致的慈湖作为他的陵园，而蒋经国的陵园也离此地不远。
蒋氏父子在台湾的岁月今天已是往事如烟了，唯有湖边草坪上那些斑驳的塑像还让人依稀想起那如烟往事！
国立台湾美术馆建在台中这个性情温和的城市里，真是一个正确的选择。这座造型现代的建筑物给人很亲切的感觉，大众免费参观。爱跑动的小孩子进进出出，使这儿不像是个所谓“高雅”的艺术殿堂，分明是个美术大课堂。
两层楼的展厅布置的深浅错落、宽窄有序，一些大型的展览占用了很大的面积，我们有幸欣赏了国际上很有影响的台湾本地雕塑家——朱銘的大型雕刻作品展。
长久以来台湾艺术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乡土艺术”，这是一种“原乡情结”。当年我看钟理和的小说《原乡人》时感动的不得了，但却无法从更深的地方去理解产生台湾乡土文化的情感需求，今天我在这里却似乎找到了某种答案。

早就听说台湾的夜晚很有个性，如果不身临其境还真品不出她的味道来。
台北夜晚的灯火不像香港铜锣湾的那样亮如白昼，她五光十色，恰到好处，让置身其中的人在这妩媚的夜色里“可进可出”。
各种特色的餐厅里高朋满座，而路边的大小咖啡店里映出情侣摇曳的身姿。布置雅气的书店透出柔和的光亮，混着咖啡和书的香味一路飘进行人的鼻孔，那一刻的感觉真让人“不是淑女也淑女”。
其实台湾夜色美里有重要的一“美”，那就是逛夜市品美食。
台湾夜市名声在外，尤以台北、高雄的几处叫的最响，像台北的士林夜市，高雄的六合夜市，还有我们在台北吃第一顿饭的那条“宁夏街”夜市。这些地方一到夜晚，都是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摊档上什么吃的都有，铁板烧、煎河粉、大香肠，可谓品种齐全，蒸、煮、炒、炸样样不少，不过每样你可不能多吃，否则你就要早早地“退市”了。
离开台北、高雄这样的繁华闹市，到台湾东南部沿海各县，我看到的是另样的宝岛之夜。一样的灯火一样的夜，但夜空里分明少了些许喧嚣和妩媚，多了一种贤静与温婉。
在台东、花莲等地，我们看到的最高建筑也不过十几层高。但在主要的商业街上那种灯红影绿的台湾“招牌式”夜景一样可以看到，只是在汽车转个弯到了居家民巷时，城市的底色才会自然地流露出来。
在台东县我来到一条卖果品的小街，晚上九点多，买东西的客人已经稀疏。虽然卖莲雾、释迦（两种台湾产的热带水果）的大嫂和她摊档上的电灯一样的普通和平凡，可就在这有点“昏暗”的灯火下，就在大嫂低头给我们慢慢挑捡水果的那一刻，让我刹时感到这“夜景”美的不行。此时此刻我想感谢这黑色的夜，是黑夜衬映出了这幅“春夜果摊图”。在带着暖意的灯光下，大嫂做成了这笔生意，我们吃到了台湾新鲜的水果，那份轻松享受的感觉只有在家里才会有的，难怪我会今夜无眠……

虽然妈祖的故乡在大陆，但是去了宝岛而不了解台湾的妈祖文化，那恐怕你只能算个“普通”观光客了。
妈祖，姓林名默，人称默娘，祖籍福建省莆田湄洲岛。心地善良的林妹妹从小目睹了太多的海难惨景，于是这个小女子就立志要救助在海上一切需要帮助的人，她曾燃起自家的屋舍给海上迷航的渔船当灯塔，她是所有渔民心中的航标。再后来她被尊为天上圣母、海神妈祖，是历代船工、渔人共同信奉的神祗。 
台湾同胞所奉祀的天妃，神像来自大陆不同地方，称呼也不同。来自湄洲的称“湄洲妈”，来自泉州的称“温陵妈”，来自同安的称“银同妈”。香火最盛的是台湾北港的朝天宫，最早的妈祖庙当推澎湖天后宫，规模最大的是鹿港妈祖庙，而最值得一提是宜兰县南方澳渔港的南天宫。
当我一走进南天宫的三楼大殿，就觉得眼前金光四射，只见一尊198公分高、69公分宽的金妈祖矗立在中央，我定睛注视着这尊据说足足使用了两百公斤黄金打造而成的“金妈祖”，说心里话，不管对这尊神像我有过怎样的想象，当我真的看到了她的“金身”时，内心还是被深深地震撼了。
台湾妈祖，根在大陆。
尽管台湾有580多座妈祖庙，但台湾同胞仍以能到莆田湄洲岛谒拜妈祖祖庙，倾听湄屿潮音为人生的一大愿望。独具特色的妈祖文化经过千百年的演化已成为了华夏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
在台湾，妈祖的神奇和力量是你怎么想象都不过分的。

生命的图腾
在台湾我们拜访了很多少数民族艺人，看了许多艺术作品，我们很有感触。但我还记住了一些其他的什么东西吗？我们还感受到了一些什么作品之外的情结吗？

不是每个来台湾的人都知道“三义木雕”的，既便是台湾人也不是每个人都到过苗栗，但是这些都丝毫不影响苗栗县三义乡的木雕在台湾、在岛外的世界享有盛誉。
我们从慈湖一路南下赶往苗栗，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瞌睡中的我忽然被窗外飘来的“木香”唤醒了，原来三义乡到了。我下车望去，街头摆的是木雕、店里卖的是木雕、游客手里拎着的是木雕，这真是到了木雕之乡啊。
其实台湾的木雕，与明清时期的闵、粤木雕有着很深的传承关系。台南、鹿港等地的木雕业都曾兴盛一时，现在则以苗栗、台中、台北一带渐成气候，其中尤以苗栗县的三义乡为突出代表，在这里有台湾唯一以木雕为专题的公立博物馆——“苗栗木雕博物馆”，而且每年还要举办大型的“三义木雕艺术节”。
走到木雕街的尽头就是苗栗木雕博物馆，很现代的建筑式样充分体现了传统木雕工艺探索新发展的理念。
展览里“三义木雕源流专题展”吸引了我，这个展览把三义木雕发展历程中最具代表性的经典作品展现给了观众，因为馆里不许摄影，我没办法把这些作品拍下来，到今天我脑海里印象还很深刻的作品是一组古老的木门，展厅里特意为它铺了一小片原汁原味的地砖，从那些乡土生活和历史故事中提炼出来的创作题材使得三义木雕之路从某个角度折射出了台湾传统文化发展的历程。
闻着满街的“木香”我陶醉了！不管是展览馆里展出的“木雕作品”，还是街边店铺里的“木雕商品”，都能让我感受到“三义木雕”的丰富多彩。其中传达出来的那股“爱乡爱土”的精神气质充分展示出艺术家对于“原乡”生活，乃至对生命的真挚情感。

见过各种领奖的典礼，没见过背着百岁老父去领奖的。
在台北举行的第十五届台湾金曲奖颁奖典礼上，最佳“原住民语”演唱人彭水光无边激动地对全场观众说：“很高兴来这里，谢谢各位评审，我们原住民一切的荣耀都归上帝的爱，谢谢！我的爸爸现在一百岁了，他今天和我一起来的，谢谢我的爸爸。”
从阿里山下来直奔屏东，车一路开出，很快在路边我们看到了一个很大的写着“屏东县原住民文化艺术观光协会”的灯箱标牌，这就是撒卡勒文物陈列馆，它既是一座鲁凯族的木雕艺术博物馆，也是著名的鲁凯族艺人彭水光的“家”。
彭先生没有在家，难道我又要带着遗憾离开这里吗？
就在我们刚要出门的时候，一位身材瘦小，穿着整齐西装的老人从刚停在门口的一辆面包车里跳下来。他见我们是要走的样子，赶紧挡住我们，嘴里不住地说：“一定要再坐上五分钟。”他就是撒卡勒文物陈列馆的主人彭水光。
在他的家里，这位瘦小的老人带上标志着长老的头饰，举着长长的木茅手舞足蹈，为我们跳起了“英雄舞”，过去这是族人在迎接凯旋回来的勇士才会跳的舞蹈，所以也叫“勇士舞”。看来彭先生是把我们从大陆来的同胞当作是最尊贵的客人来迎接的，此情此景感人至深。
最热烈的场面出现在两岸同胞互赠礼物的时刻，在我们把洁白的哈达献给主人后，彭水光先生回赠给我们一人一把他亲自雕刻的木勺，它代表了我们从此就是鲁凯人的朋友了，我们可以吃这里的饭，喝这里的酒。
彭先生对我说：“我族（指彭先生所在的部落）5000多人，我、父亲、爷爷三代都是本族长老，这里的村庄就是我的家，今天你们来到这里，就是来到我们家里。我们是亲戚了。”
我们似乎忘记了时间，外面的天已濛濛黑了。
最后彭牧师为我们了放一张光盘，电视里出现了第十五届台湾金曲奖颁奖典礼上的画面，只见身着民族服饰，手持长茅的鲁凯族长老彭水光在一个五光十色的大舞台上对着全场的观众说了那段让人印象深刻的关于感谢“上帝”、感谢“爸爸”的话。接着他在舞台上用着鲁凯族的语言高唱着歌曲，一边唱一边跳，完全进入到一种忘我的境界里去了。
我看到老人的情绪有些激动，因为“爸爸”在不久前已经“走”了。
我离开人群，静静地走到一座“守护神”木雕前，这会儿我已然分不清我采访的是音乐家彭长老呢，还是雕刻家彭水光。

在台湾，我见到的最英俊的男人就是哈古，这位卑南族建和部落第六十九代的大头目。
在台湾，我遇到的最沉默的男人还是哈古，这位把族人和自己的情感都侵注在木雕创作中去的人。
在我的记忆中，还鲜有被访问对象的相貌所折服的经历，今天在我眼前的哈古是个例外了。不知为什么看着哈古那英武、坚毅的面孔，我一下子把他与“雄狮”联系在了一起。这让我也想起了台湾的另一头“雄狮”——《雄狮美术》，这家台湾最有影响的美术画刊曾经慧眼识人，力推出哈古的雕塑作品，使他在短短三、五年内就声名鹤起，受到社会广泛的关注。
从此“雄狮与哈古”成为了台湾艺坛的佳话。
哈古的家在台东县建和村，这里是卑南族人口比较集中的地区。 建和是卑南族传统的八大部落之一，而哈古就是这里的第69代头人。由于卑南族是台湾少数民族中受汉化影响较早的一个族群，因此这里的头人早已是有名无实，除了每年祭典活动时，他穿上大头目的服饰象征性地主持外，平时与其它族人一样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
哈古给我的印象除了他的外貌，就是他那说起话来都粗声慢语的内敛性格。微卷的头发下一双有神的大眼睛，健壮的身躯和不远处停放着的日产越野吉普车叠印在一起，显得既深沉又时尚。
坐在种满鲜花的庭园里，我问哈古：“你的艺术之路是怎么开始的呢？”
哈古沉默了片刻说：“开始时是玩儿，闲瑕时我不想用喝酒、闲聊打发时间。”
“那你为什么选择雕刻这种方式来表现您的想法呢？”我问。
“因为它适合我的个性。”他的回答还是那么简洁。
我们请哈古现场给我们展示一下他工作的情景，他戴上眼镜，拿起手中的工具很快就在一个未完成的头像前干了起来。我发现哈古并不照着什么草图来刻，而且刻的很快，好像要刻的形象就在他脑子里装着，随时就可以把它们复原到面前的木头上。
哈古和很多台湾东部的少数民族雕塑艺人用的木料都是漂流木，他们认为：“漂流木是上天赐予的最佳礼物！”再者，不必为了创作而砍伐树木，相当环保！
进入了创作的状态，哈古的话显得更少了，他微微仰着头注视着眼前木雕时的那副神情，让我一下子觉得面前的哈古才更像一座“雕像”。
“卑南人的精神是什么？”我问哈古。
“向上。”哈古回答我时带着他那特有的缓慢的语调。
“我们的民族要生存下去，唯一要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要继承我们自己的传统美德和精神。”
分别时哈古告诉我：“我们建和部落是所有台东9个卑南部落中唯一一个没有教会的部落。”这让我很吃惊。
在台湾教会的影响是很大的，我很想知道一个小小的“部落”竟能“抵御”强大的外部势力是靠着一种什么样的力量和精神呢？
哈古回答我的还是那句话：“向上，我们民族传统的美德。” 

一个学习雕塑不长时间的布农小伙子面对着一大堆木头，他凭什么使之具有了一种生命的形式？是大山，对了，是中央山脉赋予了这个山的儿子创作的使命和冲动，乌滚和他的布农同胞是中央山脉的儿子，他们也是这大山真正的守护者。
布农人生活在台湾中部山区，有“玉山子民”之称。在台东县当地接待单位热情安排下，我们要去拜访一个叫“布农部落休闲农场”的地方，这是不是又是一个旅游景点呢？
可等我坐在了“农场”咖啡屋前的长廊下时，忽然有了感觉。我发现咖啡屋前供人们坐的木凳都是一个个木雕作品，每个椅背都是一个人物雕像，粗大的木凳想要搬动一下都很费劲。
“农场”里负责接待我们的是一位叫晓民的皮肤黝黑的布农小伙子 ,他指着院子中央的一组超大型木雕作品告诉我们：“那是我们布农族青年雕刻家自己完成的作品，名字叫“中央山脉的守护者”，说的是一个布农家庭的故事。
“在日本人的野蛮统治面前，我们布农人没有低下头。这个家庭的老老少少都挺直着腰板站立在山的面前，守护着中央山脉，守护着自己的家园。”晓民有点激动，“一个叫乌滚的小伙儿走出大山到外面学习雕塑，回来以后他用了几个月的时间雕成了这件作品，大家都非常喜欢它，所以我们把它摆在这个最显眼的地方。
无意中我看到不远处有个人在那里做雕塑，就抱着拍点照片的想法过去了。就在我“瞄”到凉棚下那位手拿刻刀的汉子胸前挂着的牌子时，我看见了，那上面分明写着“乌滚”两个字。
“你就是乌滚？”我问道。
“是啊！”他嘴里嚼着槟榔点了一下头。
“那边的‘中央山脉的守护者’就是你刻的？”
“是啊！”他再次点了一下头，我看得出他全然没有因为我提到的那件作品显出得意之色。
“你怎么想起要雕那件作品（我本来想问他创作的灵感是从哪儿来的）？”
“那些人都是我们的族人，是我的父亲母亲和兄弟姐妹们，我最熟悉他们，喜欢他们。”
我接着问：“那你干吗要把他们刻成这么大的木雕呢？”
乌滚放下手中的刻刀，用手指着远处的群山说：“因为在我心里他们都像那山一样的高啊。”
乌滚，我在心中默默地记住了这个名字。我再一次走到了那组“中央山脉的守护者”跟前，这时正值中午，太阳光直射下来，在雕像上映出深深的“刻痕”，硬朗的刀法使人物的造型粗犷而富有张力。
我记不准确是不是叔本华说过“不同文明塑造不同的艺术”这样的话，但当你感受了眼前乌滚的作品之后，也许你会理解为什么“山的艺术就是要由山的文明”来塑造了。
我曾一再地问自己：中央山脉对于台湾、包括像布农这样的台湾少数民族在内的台湾人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其实中央山脉在某种意义上就是一种特殊的图腾，他象征着台湾岛、台湾人的精神与气质，他养育了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万物众生，这就是生命的图腾。
在台湾，我想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一座“中央山脉”，而每一个人也都是“中央山脉的守护者”。只不过乌滚是和他的雕塑一起守护着“中央山脉”，也守护着他心中“生命的图腾”。

但愿人长久
过去我对台湾的少数民族了解的不多，其实一直以来他们在台湾历史文化和社会生活中都有着不可替代的位置。
换句话说深入地了解台湾少数民族是我们“解读”台湾社会发展进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这世界上有过多少爱情故事我实在说不清楚，而在台湾的南部屏东县里我们采访到的一个“太阳神子与百合花之恋”的故事，那可真称得上是一个东方版的“罗米欧与朱丽叶”。
我们到南台湾的屏东县时，陪同老赵给我们介绍了一位当地排湾族的“名人”唐造振先生和他的鲁凯族妻子柯美英女士。
我们握手寒喧一起走进了他们自己经营的那间名叫“阿鲁娃依”的小店。这里其实也是他们的家，一楼是店，楼上住人，从屋里的陈设看这是一家专门制做民族服装的“工作室”。
原本我们是想请唐先生当向导的，进了他们的服装店却让我有了采访这个小店的想法，而在这个小店里的采访又让我确定了最终的采访目标——唐先生夫妇。
在小店里，我随手翻看着主人递过来的一大摞照片。有不少是他们家人的生活照，他们夫妇有一男二女3个孩子，26岁的大儿子已经大学毕业在台北工作，小女儿今年也19岁了，还在读书，遗憾的是我翻捡了半天竟没有找到一张他们的“全家福”，唐先生笑着接受了我的建议：“等你们下次再来时，我保证给你们一张全家的照片。”
照片中还有不少是排湾族同胞参加各种艺术节或者其它表演活动的场面，柯女士告诉我：“演员们穿的服装都是在我们这里定做的。这些服装既保留了我们排湾族传统的样式和工艺，而且我们还根据排湾族的文化特点来改进，让它更符合今天时代的需要。” 
唐先生接着告诉我：“我们平时主要还是做族人自己需要的服装，像年轻人婚礼上用的民族服装等，最讲究的传统盛装一年也就做上10套左右。”
“你们已经达到了制作本民族服装的最高水平，为什么不扩大经营呢？或者多出去参加些活动来提高名气，毕竟你们已经有这样的‘资本’了啊？”
唐先生的回答让我有点出乎意料，“我要把更多的时间留给我的族人，我要和他们在一起享受我们的生活，因为我不习惯太多的商业化，我不想把赚钱当成我们生活的全部。而且只有和我的同胞在一起的时候，我才会有创作的灵感，那样我的设计才会得到族人的喜欢。”
其实有唐先生这种想法的台湾少数民族艺人还不在少数，他们之所以取得各种成就，都离不开生他们，养他们的家乡土地以及他们天性乐观，追求自我的生活态度，这是一个民族的灵魂所在。
一般地讲，由于文化的差异，异族婚姻的背后往往不是演绎了传奇的故事，就是充满了爱的激情，总之是极富浪漫与情感的色彩。因为我就单刀直入地问起了他们的恋爱史。
“唐先生你是排湾人，而夫人却是鲁凯人，你们当年一定有过什么爱情故事吧？”
 唐夫人听了我的话轻声地笑了，可能是我的问题一下子又把她带回了二十几年前的少女时代，当人们重温曾经有过的甜美时光时，那种幸福感是油然而生的。
唐先生倒能稳得住劲，“我们那会儿因为家里都是部落的‘贵族’，自然要由族里的长辈给介绍了。我们屏东这边的排湾和鲁凯的民俗文化是很相近的，所以两族之间的婚姻是不存在什么障碍的。”
我接着问道：“听说排湾人生了儿子就是‘太阳神子’，那鲁凯人的女儿就是‘百合花’之女了？”这回是唐先生夫妇俩人一起笑了起来。
“哪儿有那么‘浪漫’，百合花是鲁凯族的族花，戴在头上象征着无上的光荣。关于排湾族的祖先是太阳神之子的神话传说的确是有的。我们排湾族和鲁凯族原本就是亲密无间的一家人，所以要说一个‘太阳神的儿子’娶了个‘百合花小姐’那是件很平常的事啊。”
眼看着我问不出他们俩人的“故事”来了，唐先生善解人意地说到：“我年轻的时候是到外面去读书，之后我和她结了婚，可在外面生活很难的，我们的同胞中有许多很有才华的人啊，由于在外面生活的压力，还有长期离开了本民族的文化，他们都没有办法施展自己的才华。”
 唐先生说这番话时，我注意到他夫人一直在默默地看着他。“后来我决定，我要回来，回到自己的家乡，回到我们本民族的文化中去。在这个时候，我太太坚决地支持了我，她要放弃我们在外面打拼多年的家，她要跟我重新开始一个新的生活，这对于她真得是个艰难的选择啊，可是我太太没有一点犹豫，就这样我们回来，一起来做我们民族自己的事情，为此我会一辈子感激她的。”
造振先生一番情真意切的表白，让我突然觉得应该换个角度来做我的这篇文章了。“浪漫”固然很会吸引人的眼球，但是如果仅让“浪漫”作为一个故事、一段人生、一个民族的唯一标签，那会怎样呢？那还是“真”的生活吗？
我们的生活中的确是需要“浪漫”的，但更需要“执着”，对事业、对爱情、对人生、对民族一往情深的、执着的爱！
唐先生夫妇的爱情生活中真的没有太多的浪漫，但是我从唐先生夫妇身上看到了世代生活在南台湾这片美丽土地上的两个“青梅竹马”的“恋人”——排湾族和鲁凯族之间传奇的故事。
真的！这段“太阳神子与百合花”的恋情是我们中华民族大家庭里很感人的一段“爱情故事”。

不论是气度不凡的皇家陵寝，还是辽阔草原上的高大敖包，都是一个民族缅怀自己祖先的方式。要想了解这个民族的历史，就去祭拜一下他们的祖灵，这对我来说已是个惯例了。
居住在日月潭边的邵族是台湾少数民族中人口数最少的，只有500多人（根据最近的统计）。邵族崇拜的是祖先的神灵，信仰的核心是“祖灵信仰”，因为他们相信氏族祖灵能保佑全体族人。
“祖灵篮”是邵族独有的祭祖文化，一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篮子挂在每户家庭的堂屋里，里面装着这户人家祖上先人用过的东西，比如项链、手镯或者是祖先穿过的衣物等。它表示着祖灵的存在，邵族人就是用这种方式保留着自己对祖先的尊崇和与过去历史的“沟通”。
其实祭祖是一个民族延续自己的命脉，传承本族文化的最直接的方式，在这点上邵族的“祖灵篮”与皇陵地宫是一样的。
我们联络到了邵族部落办公室主任陈宝艳先生来接待我们，可能约定的地点搞错了，两边走岔了路，我们一行人只好先进了日月潭边邵族同胞开的小店。
没想到的是这可不是个普通的旅游店，这里的女主人是邵族仅有的7位女祭司之一。她戴着象征祭司的头饰，气度不凡，尽管她在这日月潭边上阅人无数，但当她和店里的其他邵族同胞知道我们是从大陆来的客人时，依然表现出了激动和兴奋，她一一满足了我们与她合影留念的要求，俨然一副明星的“派头”。
就在我们热烈地交谈中，陈主任亲自驾车过来找到了我们。
陈主任开着他那辆很旧的“奔驰”轿车在前面带路，我们很快转到了山坡上邵族居住的社区。
在一个大空场前有着好几排“木屋”，每排木屋都有着宽大的廊檐，下面摆着长木桌和木条凳。进了陈先生的家，我仔细打量着这间不算大的客厅兼做卧室的“堂屋”，屋里既有现代生活需要的电视、冰箱，也有老旧的木床，我一直渴望看到的那只“祖灵篮”就摆在正对大门的木架上。
老陈应我们的请求把祖灵篮取下来，双手捧着放到屋外的大木桌上。然后轻轻地将篮子里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有先人戴过的琉璃项链，有祖辈穿过的粗麻布衫，其中一件毛皮背心特别宽大、厚重，让人想象得出当年穿着它的主人那英武的身姿。
傍晚我们离开日月潭，要与邵族同胞告别了。站在潭水边，望着映在平静水面上的夕阳，我的内心却一点不平静。
我感叹斗转星移，岁月悠悠，历史的长河让这里曾经的过去变得物事人非，而不变的唯有海峡两岸各族人民心心相映的同胞亲情，这有“日月”可以见证！
邵族因风景如画的日月潭而美丽，日月潭也为有了邵族而富有生命的灵性。如果有一天你要是到了美丽的日月潭，一定别忘了去看看潭边的那只“祖灵篮”。 

记录历史的人从来就是最受到尊敬的，何况田贵实老师记录的是一部泰雅人写在脸上的特殊历史。
初识田贵实还是在北京准备台湾访问的案头材料时，他的名字与很多有关泰雅族的故事连在一起，特别是读了他长年以来一直追寻记录泰雅族文面老人的故事，令我有了想要结识一下这位田老师的心愿。
可是台湾那么大，时间那么紧，我到哪儿能找到他呢？
也许是心诚则灵，到花莲后田老师竟然出现在我眼前了，原来负责接待我们在花莲访问的人就是田贵实。事后我明白了台湾朋友为什么要请他来给我们做向导的苦心，因为要采访泰雅族文面老人没有田老师的联络将会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田贵实，泰雅族人，一位身材墩实的中年汉子，却有着一副菩萨的心肠和百折不挠的执着精神。他正式的工作是台湾亚洲水泥厂花莲分厂的一名装煤工，一个平平凡凡的劳动者，一位普普通通的泰雅人。
他从小跟在祖母身边，对祖母脸上的纹饰非常熟悉。后来随着认识或者不认识的文面老人一个一个地去世，他感悟到文面是泰雅族的族群文化，那是一部写在泰雅人脸上的历史。
 “从此，我晚上上班，白天在全岛的泰雅族部落寻找纹面老人，为他们拍照，记录他们的故事。”此时的田老师已陷入对往事深深的回忆之中。
“开始纹面老人都不愿意拍照和讲述过去的事情，我常常遭到部落人的排斥和奚落。有一回被村里的狗追着跑，不慎掉到沟里，摄影器材全都掉到水里。”
困难和挫折没有击退田贵实，为了让文面老人认同他的工作，他每次都把拍好的照片给老人送去，并且和老人们聊天，谈生活、谈身体、谈族谱，让别人能够理解“文面就是泰雅人把对生活的忍耐刻在脸上的记号”这句话的意义。
渐渐地田贵实的工作受到泰雅族人的认可，“年轻人再见，有空再来。”是一位文面老人对他常说的话。
“我每次离开老人，在我认为已经走出她的视线时，再回过头，还会看到老人默默站立的身影，没有挥手，没有呼喊…… 最让我不能忘记的是我把做好的照片给老人送去时，才知道老人已经过世，照片成了灵堂里的遗像。”
文面老人一个个地走了。田老师说：“1993年秀林乡纹面老人有82位，2003年仅剩9位了，寻找纹面老人，记录还活着的“历史”是一项刻不容缓的工作。”
但最让他感到痛心的是，经过艰难的寻访之后，却只看到老人过世后留下的空屋。
“几次我只身夜宿在公路旁，疲惫、沮丧一齐袭来,我真的不想再干了。可当我一想到那些纹面老人犹如一盏摇曳不定的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想到记录泰雅族历史的责任，就会毅然擦去眼角的泪水继续向前走去。”田老师坚毅地说。
如今，在花莲县秀林乡富世村田贵实的泰雅文面文史工作室的墙上已经被文面老人的照片占满，我注意到在大部分照片的右下角都醒目地插着一朵小粉花。
田老师心情沉痛地告诉我：“每当我访问过的老人永远离开我们的时候，我都会用这种方式表达我的心情了。现在台湾全岛泰雅族文面老人仅剩18位了。” 
如今田老师最大的愿望就是建一座泰雅文面博物馆，再有就是想在北京举办一个泰雅文面文化图片展。

几百万年前台湾离开大陆变成了岛屿，从地质年代的概念来说不过是“小别”。
海峡两岸几十年的离分，从人类历史的角度来看更是“小别”。
我们有耐心，有信心等待着“重逢、团聚”的那一刻，因为我们都怀着同样的梦想……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忘不了，忘不了，
忘不了那离别的滋味，
忘不了那相思的苦恼。
忘不了这短短十天里的分分秒秒。
忘不了有一天我要陪着家人再爬雨雾濛濛的阿里山，
忘不了有一日我会与一生相伴的人共度高雄“爱河”
更“忘不了”我与宝岛有个约会！
[关闭]

台湾映像

丁卫国　撰文并摄影

2006年3月8号下午，当国泰航空的CX420航班徐徐降落在台北桃园机场的跑道上，我手表的指针静静地指在4点03分的位置上，应台湾“海峡两岸文化交流公司”的邀请，我们民族画报社访问团一行终于踏上了祖国的宝岛——台湾。
在这短短的十天访问当中，我们走过了台湾全岛18个县、市(台北、高雄两市)中的15个，拜访了台湾认定的12个少数民族中的7个。
在这春暖花开的三月里，无论是..[全文]